2008年7月30日 星期三

遺落的十字架

十年前的我,現在是剛上大一或即將升大二的年紀吧~

這十年,沒什麼了不起的大風大浪,卻也有了千瘡百孔,
那是一點一點磨損的,對自己不可知的未來的莫名驕傲。
這世間,最無情的,
是時間。

今天在窗口,對著窗口寫字的小姐發愣,
“美娟~“我喊出聲,
住泰山的大學學伴,
桃園工作路過三峽到這兒辦事,
久別重逢,
要不這陣子開了部落格同學突然冒出來,
見到美娟會讓我更覺人生戲劇性的偶然。

大學有一次,我一樣是一個人背著背包,走長長的路,
走到西門町,買了對十字架耳環,
一只我自己戴著,一只給了美娟,
雖然她好像戴不到兩天就掉進水溝裡了,
但我一直記著我另一只十字架在她那了。

學伴,
我們還可以對我們的人生懷抱著莫名的希望,
充滿勇氣的走下去嗎?



今天看到妳久違的笑容,很開心。



(雯蒨,我跟美娟說了妳過陣子要約爬陽明山,她一直問妳什麼時候上來喔~)

2008年7月29日 星期二

同志有人,乃知自奮

某個晚上心血來潮開的部落格,引來親友們的隻字片語,很是溫暖。

我的朋友們,因為敝人在下我非常自閉的關係,沒有時常聯絡,平常各過各的,就連email啊~msn啊~也都非常非常的少,我的手機,連月租費88元都嫌繳太多。這幾年來,我過著一個人的生活,剛回台中,還有貼心的雯蒨把她家當同學聚會中部連絡站,我時常會被通知一同出遊,後來大家要湊在一塊兒卻也越來越不容易了...而我的文字最常出現的地方,便是幾年前學妹開的bbs“某板“(因為學妹不知道為什麼把我變成板主...我很感激她...),那兒有很棒的法律顧問團和很天真的歡笑...

可是不知道為什麼,還是會常常想起我的朋友們,就連做夢,也會夢到朋友在教我打球(好吧~是這星期一睡醒前筱涵在夢中笑咪咪的教我打球)。我想這是因為我很幸運的緣故吧~因為我認識很多,真的好善良、好善良的人。那樣的存在,即使不連絡,即使只有回憶,也是夠撫慰人心的了。

我的朋友中,有的憂國憂民的程度(比如豆腐魚),真會讓人自慚形穢的。有的讓人在她對待小事情的態度上,看到一個人溫暖體貼散發的柔美光芒。

我們相遇的時候,我的心常常一點一點的膨脹起來,像是因為彼此的真心互相餵養,讓此心因彼方之光而閃耀發燙。有時候,我們相遇是不期然而然的。我跟豆腐魚交換原來彼此都回到台北了的訊息,是在一次河岸留言外雷光夏黑暗之光的長長隊伍中,結束時,捷運車上,她告訴我她一位很有才情的友人在美國自願去天堂的消息。還有一次,我在台鐵車站月台上,巧遇豆腐魚,她穿了件長裙,燙捲的頭髮紮了個馬尾巴,我要南下她要北上,我們很短暫的交會,很快的互道再見,我對車窗外的她揮手...

前天去白雞山行修宮時,廟裡的人拿了本行天宮通訊給我們,裡頭一篇“孚佑帝君醒心真經“提到:
若夫為善之家,百不得一,
或資生無產,不能自振。
或同志無人,不知自奮。
意思是說,會做善事的人家,一百家裡頭也找不到一家,為什麼積善之家如此稀少、罕有呢?
因為有些人身無恆產,供給生活的資源十分稀少,被生活壓得喘不過氣來。曾經想要奮發向上、有一番作為,最後卻也振作不起來,只能無力地接受這一切,更談不上行善積德。在自身難保的情況下,根本無力行善。
又或者,有些人沒有志同道和的善友,互相切磋、彼此鼓勵。又缺乏主見,不知道該如何激勵奮發、付出行動,積極地踏出助人行善的第一步。

以前學生時代,有“同學“,“一同學習“,現在我們都在各自的生活裡喜怒哀樂著,能在這兒交換片刻的溫暖,真是幸運。真要見面,我大概只能害羞的溫習妳的笑容對您沒什麼用處,但您可知道,你們對我來說,是多麼大的溫暖啊...

2008年7月27日 星期日

直達天聽


今天一大早醒來便騎車去公車站載迪兒,鳳凰颱風的大翅膀搧啊搧的,搧得我剛睡醒的腦袋更昏沈沈了。苦等迪兒的公車久候不至,繼之行動詭異的怪老伯在周圍徘徊,我怕人的神經兮兮野生動物性格,讓我又開始處於緊繃疲累的狀態。

好不容易終於等到迪兒的了,我正頭昏腦鈍之際,一時手滑機車就突然爆衝,啊~煞車皮的更換不能等,就像孩子的教育不能等一樣啊~當下真的是有痛到,迪兒真的是有嚇到,過來把站不起來的我撐起來,覺得對她很不好意思(大概跟我第一次去考機車駕照,車子一發動就“犁田“,陪我去考駕照的哥哥大庭廣眾之下過來默默幫我把車牽起來,覺得很對不起哥哥一樣),回家之後,我們就決定今天一定要去白雞山的行修宮了。

其實三峽白雞山行修宮昨天就很想去了,因為昨天是關聖帝君的誕辰,但昨天在家扶中心待太久了,便沒去成。

今天乘著鳳凰颱風的翅膀,時雨時晴,有樹林也有外婆家那種早已杳無人跡的紅磚瓦厝,沿著山間小徑一路往上,白雞山山頂遼闊的視野中,行修宮穩穩的在群山懷抱裡,香煙裊裊升天(相片中綠草間的便是行修宮的香爐,顯見白雞山行修宮天寬地闊的景象了)。

白雞山的行修宮跟台北的行天宮其實是一樣的,一樣有黏著龍眼的糯米糕,和穿藍袍幫人收驚的老婆婆,廟宇的格局擺設也是一模樣。我們提著新鮮水果,拿了香火,拜天公爐,對關聖帝君說話,我說我是誰,住在哪兒,在哪兒工作,說同事的大兒子名字有個“羽“字,是因為他父母欣賞您關老爺,希望您關老大關照他,讓他平安長大對父母好,讓我同事福壽雙全(因為我同事快四十歲才生小孩)。說我們家裡供奉的便是關老爺您,我爸爸最欣賞的也是您,希望您保佑我老爸平安愉悅,再來是希望我的親朋好友們都能走在自己的路上,而我也是。這陣子,不知道我好久不見的朋友們不知有多少人要考試的,希望您保佑他們。
後來又一一敬拜了關聖帝君左右側的天上聖母和諸葛孔明,我記得我跟孔明祈求,希望他保佑我可以像他一樣聰明,對社會有貢獻。聽起來還蠻矯情的,可是人在神佛面前會變得渺小虔誠,我是真心的。

後來我們就去讓藍袍阿媽收驚了,不同於台北行天宮的大排長龍,我們直接走過去跟阿媽說自己的名字就好了,阿媽手捻香火在我前胸後背前劃劃後劃劃,口中念念有詞,最後很大聲說一句“平安“。迪兒說,收驚是要讓人“無有恐怖“。

這一期的行天宮通訊,印有“恭祝 關聖帝君一八四八週年聖壽無疆“的祝壽詞,有種莫名的感動,對美好的嚮往,不管是對事,還是對人,都讓卑微的人性神聖起來了。

2008年7月26日 星期六

小學二年級小朋友綁的頭髮


鳳凰颱風明天不知是否真會翩然而至,今晚,或許是心理作用,感覺夏夜的晚風裡有點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態勢了。
不知道有多少人像我一樣,時常或偶爾地便會被不知名的恐懼攫住而動彈不得。陳綺貞有一張單曲CD名喚“puzzy“,唱的便是“不要因為恐懼而失去愛的能力“的概念,就像她自己便是歌曲中那隻孤苦無依的流浪貓:
"
I saw a cat
without social lines
without a good day 
without an eclipse
nobody helps me
like I did to my little pussy

give a hand to anyone,anyone,
    anyone...
"

我一直希望自己有一天有能力溫暖別人
其實也只是因為自己希望獲得溫暖的緣故

去年我自烏日家鄉北上,當初選填柑園郵局,純粹是受名字吸引,像中邪一樣,總覺是個能過閒雲野鶴田園生活的地方,想不到初來乍到,便被嚇得精神上時感痛苦。
去年三月底來到樹林柑園,過不了多久我便開始尋覓家扶中心的服務處,一來是希望假日不用上班的日子有處可去,二來,也許我是想藉由小朋友的力量讓自己好好生存下來吧。

生存下來的苦難的人,往往有善良又勇敢的氣質,他們也不是不會害怕,卻也許因為磨難興起對美好、光明的嚮往,讓生命既柔軟又充滿韌性。以前在律師事務所的時候,有一位當事人朋友,一位非常善良、美好又勇敢的偉大母親,她像她養的貓咪“叮噹“一樣敏感又溫柔,當然也會害怕,但我想,也許也是那份害怕讓她勇敢,因為她懂得她的孩子的害怕,和他們所受的苦,於是勇敢。
她教會了我很多事情,我在異鄉求生存時,除了想念我的家人,便是想她。
也因為她,我很想到家扶中心看看,因為社工的訪視報告對法官酌定親權時的心證影響甚鉅,雖然我是律師事務所懦弱的逃兵,可是...在我的心底,還是有因為害怕而興起的某種對命運憤怒反擊的慾望吧,害怕到了極致便會有生命亦不足惜之感,豁出去保護誰死不足懼。是大悲觀與大樂觀同,也是另一種的無欲則剛,對生存無所欲,而在寂寥的生命終結之前卻也希望能夠燃燒出一點溫暖。當然事實上沒到這樣的地步,但隱隱便是這樣的意味的。所以我心裡又有了往回走的想望了。

但是真正進入家扶中心,卻是今年的事了。去年我詢問台北縣家扶中心志工的結果,是他們該年度“展愛志工隊“的受訓已經結束。後來我等了一年,今年四月底士林的家扶中心才來信通知我可以報名了。那個星期六的上午,我和伴從樹林搭火車,再轉搭捷運而後乘公車,終於到了家扶中心吹了一堂課的冷氣,後來他們告訴我們不用千里迢迢的啊~家扶中心的鶯歌服務處剛成立沒多久,很需要人呢~然後我們才又就近往離三峽家騎車大約15分鐘的鶯歌服務處跑。

到了那兒,其實我們也沒做什麼,伴因為上晚班,每個星期三上午會去當行政人員,因為那樣她幾乎要一天一夜都沒睡覺,體力吃不消,後來也變得沒法每週都去了。我則是每個星期六會去陪課輔的小朋友玩,小朋友都會“老師、老師“的叫我,聽起來很不好意思,其實我只是陪陪他們,偶爾亂講話,像有一次他們要考英文了在溫習功課(現在的小孩真厲害,小學就在學英文,想當年我國中都還覺得英文很難),他們那一天在複習的課是長音的/i/的發音,我就趁著老師沒來拿他們的講義來亂問一通,問到後來就忍不住開始展現我自言自語的功力,說很“深“的"deep",海洋的“sea“,"the deep sea",然後突然想到"peace and love"的"peace",就跟他們說/i/的發音像是長長的吐氣,/p/和/s/又是氣音,這個單字的發音很輕柔舒緩,有種平和的感覺,所以這個單字就是平和、和平的意思,還說這是60年代rocker的精神,那時候可能因為越戰,會有反戰人士、嬉皮崇尚自然、和平,有對屬於精神性靈面的人生的嚮往,那時候的音樂有rock and roll,是比較反叛,有革命性,比較具理想性的音樂,然後我像電吉他附身一樣側身低頭做刷弦動作嘴巴發出“璒璒璒璒、璒璒璒璒“的怪音樂,小朋友發出好聽的咯咯笑聲。
就像這樣,他們的笑聲,也讓我笑了。
大部分的時候,我們只是各做各的事,他們上他們的課,我發我的呆,互相陪伴。有時候我會因為他們的苦,比如她爸爸吸毒,爸爸會打媽媽,有一次她拿貓咪給爸爸不知道怎樣爸爸踢她,諸如此類的苦,我興起憐惜,雖然不知道該講什麼,還是會亂講,比如講"peace and love",講有一次我看到一件Levi's(知名牛仔褲品牌,不知道是不是這樣拼),上面印著“born to play,learn to love“,講爸爸媽媽對小孩的愛(然後下面發出小小聲“才怪“的聲音),然後我只好講愛也會傷人,會玩是天生的,而要怎麼去愛卻需要學習的,我們都需要愛,因為恨會讓人痛苦、寒冷,沒有生存的慾望,愛是溫暖的感受,也可以因為得不到愛而學會如何去愛別人,溫暖別人無意間也溫暖了自己,活下來...拉拉雜雜斷斷續續欲言又止的講到不知道自己在講什麼....也不管下面的小朋友有的才一二年級...

小朋友們都很懂事可愛,當然也有充滿忿恨的小孩,時常來個幾句髒話,但卻也會在帶他們去園遊會玩的時候,懂得在遊園會快結束時去買炒麵,因為那時快收攤了,東西會自動降價或可以殺價,錢省起來可以帶回家給媽媽。

有的小朋友今年要升國中,便沒有上課輔班的資格了。而我往後也許也無法常常去了,我也要努力實現我自己的人生了。雖然我對自己的人生,也還只是一個概念,也會害怕,可是今天家扶中心的一部電影,又小小的鼓勵了我。

今天因為同事有成箱的兒童書和樂高積木要給家扶中心,我和伴一早就提著聽說要排隊兩個月才買得到的黑師傅捲心酥去同事家搬物資,結果很不好意思的,同事老早準備好她家菜園裡種的苦瓜、冬瓜,還有還沒撿好的紅鳳菜要給我,然後我跟她去菜園撿紅鳳菜的時候,伴又如獲致寶的跟人家要了“銅錢樹“(很想發財就對了)...同事真的是位善良美好的人,總是很細心的教我做事,很體貼的幫我做了許多事,剛到這郵局界像“海軍陸戰隊“的局時,她不管在精神上或實質上都幫了我很多(她還給了我一輛腳踏車...),我真的很感激她,總覺得虧欠她下輩子一定要還她什麼的...

不好意思又扯遠了,總之今天又回家扶中心,今天的小朋友很少,原來今天早上是暑假影展安排放電影,很多小朋友報名了可是都沒來,結果只有陳氏三姊妹和戴副眼鏡我叫他哈利波特(後來小朋友也跟著叫)的餅乾,其中三姊妹的大姊後腦勺紮了個漂亮的髮髻,知道是小學二年級的她自己綁的以後,驚為天人,把她誇獎了一番以後她就開始在白板上畫起她的美髮設計師名片,我就成了她開店的第一位客人,今天貼的照片就是小學二年級的小小美髮設計師,為我精心梳理的髮型,我很喜歡。家扶小朋友們都很能幹,有的從會爬開始就懂得自己爬去泡牛奶來喝呢~(其實是餓到了,呵呵~)

...噢,其實我在打文章之前,真的只是想說我看完今天播的電影“料理鼠王“的感動的,故事是說有一隻嗅覺、味覺都相當靈敏的小老鼠“小米“(恰恰跟我媽媽為弟弟取的綽號一模一樣的名字呢~),他的個性跟他的老鼠親族們不一樣,思考比較像人類,有“偷“的罪惡感和道德感,喜歡美食會想要創造,也會想要改變,然後他很勇敢的走出了自己的路。這樣簡而言之的敘述讓這部片很像一般的立志電影,可是卡通影片厲害的地方就是它可以用扣人心弦的聲光效果讓人在哈哈大笑中重拾對自己的鼓舞,讓人在卑微的處境中升起一份對自己的期待,“料理非難事“,料理鼠王裡已逝世的胖胖食神,要傳達的也是跟食神周星馳一樣的觀念吧~“只要有心,人人都可以是食神“。還有,過去是自己的養分,但不能一直抱著過去才能面對未來。

所以,我看完這部片子就很想來跟大家分享這部片子,希望我們都勇敢,要相信,只要有心,我們都可以走在自己的道路上,加油~


2008年7月25日 星期五

長兄如父


因為哥哥第一個留言給我,所以我決定寫一篇文章獻給我親愛的哥哥(好吧~其實是我寫信去給哥哥求他快來留言的)。
我真的從小就像個啞巴,幾乎都不說話,一碗飯從早端到晚,是個成天發呆的阿呆。
我的爸爸媽媽成天沒日沒夜的工作,像兩顆陀螺轉阿轉沒時間停下來陪我說話,我們家三個小孩,很小就學會晚上自己待在家裡睡覺,我因為呆,不會哭,哥哥因為懂事,不會哭,只有弟弟的反應最像小孩的反應,媽媽要出門就會問東問西不想讓媽媽出門,晚上最會哭也是弟弟。

除了假日我們會一起去爬山出去玩,平常的日子我很少和爸爸相處,因為我們家是貨運行,爸爸都跑外面,我都在家,待在媽媽的身邊抄報表,媽媽因為太忙了,整個大烏日地區的貨暢其流都靠爸爸媽媽,他們兩個人的工作量在現代真的是需要一個小公司才做的起來的(我們家確實也是小公司“新竹貨運烏日營運站“),媽媽很忙所以很兇,我從小學三年級會寫字開始就每天抄報表,媽媽兇巴巴的讓我心情時常鬱悶,小時候我經常懷疑媽媽是後母,還想過開瓦斯自殺,自殺前還要有一本本子記錄媽媽對我的不好。所以我跟爸爸媽媽,都不會談心。

嚴格說起來,我跟誰都不談心,只跟書說話,也許是有閱讀習慣,我的作文很好,從小作文比賽從校內的獎項拿到台中市的到全國的,果然孤獨可以養成作家,不過跟同儕間因為別人在玩我在思考自己的痛苦造成文采不同的差異,長大以後就逐漸煙消雲散了。我們家的小孩子,都很會寫文章,我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我們都有一樣的成長背景,哥哥寫的“超人媽媽“、“憶外婆的秋“,弟弟夜涼如水,詩的語言,我們的文字,好像都是由平日的沈默寡言凝煉的,哥哥弟弟搬貨,我抄報表,哥哥看魚,弟弟偷打電動,我跟書裡的人講話,然後文字代替我們在並不是那麼無憂無慮的童年中飛舞。

我跟誰都不談心,但我的哥哥,一直用他自己,很溫柔的方式在照顧我。我從小就很阿呆,我媽媽最愛說,說我小時候過馬路阿呆沒在看,哥哥就像老鷹捉小雞一樣一把就從後面把我的領子拉往後,讓我躲過無情馬路的虎口。我們從小就跨縣市念小學,每天早起搭公車,哥哥每天帶我上學,有一次我任性地自己坐車回家,哥哥著急地到處找我。後來我們念不同的國中、高中,哥哥和弟弟一直很親,一起搬貨,一起睡同一張大床,哥哥常常揍弟弟,弟弟心裡發誓長大要報仇。我這個阿呆,還是只有書裡的人可以跟我講話。可是我記得,一旦我開始講話,那種很認真真是要表達思想的講話,我講話的對象,總是哥哥。我們也會在徵文比賽截稿日前一日,搶時間跟日出比賽拚命寫文章,然後在東方魚肚白之前為彼此想文章的題目(我們覺得文章的題目是致勝的關鍵,要文章完成有了他自己的生命時才能取)。

高中聯考的時候,我哥哥已經在椰林大道騎腳踏車了,我聯考前很認真唸書,我到現在都沒跟任何人說,其實我那時候只有一個單純的想法,我想去台北找哥哥。後來我的分數,台大只有哲學系可以填,我一直記得那一天在客廳討論填志願,爸爸媽媽不贊成我填哲學,哥哥說如果我填哲學他要供給我唸書的場景。我這個阿呆既膽小又無堅強意志,雖然後來我把差一點點的中文系填在前面,我落到了中興大學(現在的台北大學)法律系。放榜時,那天早上,我走到爸爸媽媽床邊跟他們說我上中興法律了,爸爸媽媽像是鬆了一口氣的開心。其實我並沒有因此看到自己的未來,大概是從小就很難自然而然接受自己存在的事實的個性使然,看不見自己更遑論看見自己的未來。但經歷填志願的那個夜晚,我一輩子都會記得哥哥要我努力活出自己的鼓勵和支持。縱使我因為做不到而對那份期許心虛。

後來,我真的到了台北唸書了,真的是三天兩頭就去台大找哥哥,我會用走的,沿著長長的建國北路,從中興大學走到台大,一直到現在,方向感不佳的我仍難以細數我穿過了哪些道路,我記得綠樹很多的仁愛路,記得台北市立圖書館旁的大安森林公園,記得我聽著拷貝成卡帶的小紅莓音樂“salvation~salvation~salvation is free~~“。那時候,舟山路還小小條,我同一條路一週走三四遍,還是會拐錯到哥哥台大男八舍的那個彎。我找哥哥其實也沒做什麼,有時候就一起吃媽媽煮了讓我們帶上台北的薑母鴨,有時候和哥哥一起看宿舍的電影,更多時候,哥哥根本不知道我有去找他,因為我背著背包在台大校園裡閒晃,看我自己帶去的鱷魚手記,聽台大的課,然後在課堂中“冥想“。

哥哥和弟弟,一直念一樣的國小、國中、高中,甚至大學、研究所,尤其到了大學,他們念的科系相近,永遠有聊不完的話,從小他們一起看球一起打球,一直打到我哥哥飛到美國去沒辦法了,他們真有相濡以沫的兄弟之情。我越來越孤單,也慢慢認識自己的朋友,因為蹺課太多跟同學不太熟,反而跟彼時還不太用唸書的學妹們熟了起來,還有超敏感學姊,要認真說,水母還是說不上自己有什麼朋友,因為總是透明的漂浮著,而我在漂浮的海洋中吸取養分,一點點天真的歡笑,哥哥弟弟放的音樂,念的書,朋友們無厘頭輕鬆自在的談話,我在其中安心地透明著存在,一點一點放鬆,在深深深洋的暖流中。

後來,即使我還是很喜歡我的哥哥,我已經不能常常黏著他了,更後來,縱使我很想跟哥哥在一起,我也追不上他了。我哥哥到美國去了(最近還跑到阿拉斯加去追熊)....

然後我一時想不起這篇文章要表達的...

哥,有一天,我很想念你,一直唱同一首歌,然後就哭了,現在就讓我再為你獻唱一下吧~
(不好意思我只會一直重複同樣的幾句)
開始:

“城裡的月光把夢照亮,請溫暖他心房
  看透了人間聚散,能不能多點快樂片段

  城裡的月光把夢照亮,請守候他身旁
  若有一天能重逢,讓幸福撒滿整個夜晚

  城裡的月光把夢照亮
  請溫暖他心房

  看透了人間聚散
  能不能多點快樂片段

  城裡的月光把夢照亮
  請守候他身旁

  若有一天能重逢
  讓幸福撒滿整個夜晚.....

  

2008年7月24日 星期四

夏季熱


現在的節氣是大暑,或者也是聽說週六又有一個輕度颱風要形成,今天悶熱的很,火在體內燒,比辣味咖哩嗆辣的多。
不知道輕度颱風會不真來,上一個颱風,我親愛的家鄉烏日淹大水,要不是聽媽媽描述慈濟去救災,淹到胸口發一萬元,淹到腰部發五千元,著實難以想像烏日也會淹大水...

先把煩惱擺一邊,聊聊我現在正聽著的音樂:Tizzy Bac的“夏季熱“。
這又是一張單曲CD,想我大概真有單曲CD癖,說來也跟心性有關,我的心容易凝結於某一點遲遲化不開,單曲CD總能即有耐心的一再reapt,一點點融化我糾結走不出的。
這張單曲CD,名喚“夏季熱“(真適合今天是不?),裡頭我最喜歡的一首歌,有充滿勁道遲緩的鼓聲,“咚咚掐、咚咚掐“,那種古典的節奏和電子琴錚鏦的流水淚出一條河:

“呵,愛“:
你的微笑留在那天
漸漸的在我心底
形成一片溫暖的沙漠
讓我的悲傷有路可退
所有不安的卑微
終於能靜靜地墜落
我躲不開這漩渦
就像是命定的結果
曾有的悸動已失落
夢裡,舊日時光翻飛
苦澀青春的淚水
在我轉身瞬間已淹沒我

但我不可能永遠不知盡頭往前走
所以我靜靜探索
但我究竟要望著誰
留下的是不是我?

Oh,can I dream your dream?
Can I have your plight?
Can I not be rebelled?
And I will lay by side
Spread all my spirit
If you wanna tread on

我只能偷偷藏起
在幸福黯淡消逝前
看著愛靜靜流動
但我不止盡的遺憾
美好的終將走遠

愛有我不懂的堅決
看著愛靜靜流動
但愛有我不曾能夠停止的毀滅
要是心都變苦澀怎麼辦
愛有我不懂的堅決
看著愛靜靜流動
但愛有我不曾能夠停止的毀滅

我總在某個瞬間憶起某段畫面。
今天局裡下班剛好四個女生,我說可以湊一桌,喊一聲“胡了“,說起今年過年剛從弟弟那兒學會打麻將,爸爸跟媽媽一組,媽媽一直無奈又好笑的對不斷“爆料“的爸爸說“哩電電啦“。
那天逛鶯歌夜市,伴想撈魚,說她其實很愛養魚,我本來覺得浪費錢,然後突然想起我從小學就開始偷偷跑水族館,跑遍台中縣市各大小水族館的哥哥,就讓伴撈魚了,伴用四個像糊著薄薄餐巾紙的網,極有耐心極有技巧的撈了十一隻,不過回來以後是場悲劇的開始便是...
那天去爬草嶺古道,我想起這條路,我跟同學們走過一趟,跟學妹們走過一趟,跟我的家人們走過一趟,那天,我跟我的伴,我們的朋友跟她們的伴,一起又走一趟。
交疊的場景,總在某個瞬間我憶起幾年前的雨,大風大雨,有人撐傘有人穿雨衣,也有雨後初晴,也有烈日灼身,在下山的時候我們歌唱,在山腳下喝一碗湯。

小時候我很晚才開始講話,爸爸媽媽以為我是啞巴,帶我去看醫生。
一直到現在,我的“啞巴性格“還是時常附身。
我不知道是不是為了能夠專心記住你們,但那些小小歡笑的溫暖片段,確實擴大為我小小腦容量啟動存活機制的熱能,你們不會知道,你願意和我一起去爬山,我的內心多開心,對那份情誼的驚慌失措,在我小小的,凝結成一片孤寂的小小的心。


噢,夏季熱,心悶悶,頭昏昏,呵,
愛。

2008年7月23日 星期三

定風波

前幾天去爬草嶺古道,從初始的烈日溽暑走到微風吹來小雨飄至,
躺在木椅上時,念起了“定風波“
:“莫聽穿林打葉聲   何妨吟嘯且徐行
   竹杖芒鞋輕勝馬   誰怕
   一簑煙雨任平生
    
   料峭春風吹酒醒   微冷   山頭迎照卻相迎
   回首向來蕭瑟處   歸去
   也無風雨也無晴“

這裡會長成什麼樣子呢?
只是在尋求一首詩的可能
不需要誰也可以安定自己
不需要卑微(討好)也可以獲得喜愛(至少不被討厭)
不忌妒別人的好(因為自卑無法自處)

一直想要成為可溫暖別人的人
因為想溫暖自己的緣故
而在那之前
必須學會不傷害別人
包括自己的人生
學會和世界和平共處

尋找
一首詩的可能


很喜歡爬山
也很謝謝你(妳)們曾經和我一起爬山
就像我們真的都是大自然的一部份
待在裡頭
覺得安全    

謝謝你(妳)們
陪我一段

真心感激